牵着祖先的手回家

贾兰坡先生,1908年生于河北玉田县。1936年,他于十一天内在周口店遗址发掘三具北京人头盖骨化石,轰动世界,因此成为旧石器时代考古和古人类学的权威学者。

1994年4月9日《北京晚报》以《考古学家贾兰坡等人新发现,河北人类遗址比“北京人”早一百万年》为题,对考古新发现进行报道,即人类起源在亚洲,且在“河北人类遗址”。即阳原县泥河湾遗址。

2001年10月,在泥河湾遗址马圈沟遗址的发掘中,获得令人震惊的新发现,大量的旧石器的石制品和动物骨骼,明确标示,这处旧石器时代遗址距今达200万年。而北京人遗址表明人类活动距今约70万年。目前全国研究早更新世人类活动的遗址存有24处,其中18年在阳原。在中华世纪坛的中国版图上,标有中国最早有人类活动的遗迹就是阳原县泥河湾的小长梁遗址。

泥河湾遗址是国际标定的第四纪地层代表地点,其研究价值与世界公认的人类起源地——东非的奥杜维峡谷相媲美。泥河湾标准地层清晰记录了第三纪晚期至第四纪地球演化和生物、人类进化的历史、也因此备受全球关注。

《东方》杂志2001年第九期《意味深长的句号——贾兰坡与中国古人类学》为题追忆于2001年2月8日采访贾兰坡先生的文章,这是先生生前接待的最后一批采访者。2001年7月8日,贾兰坡先生仙逝,他牵着中国祖先的手慢慢松开了,而就是这双手两次牵着我们祖先的手走入历史深处,一次牵着北京人的手距今七十万年,而最近一次牵着泥河湾,距今约一百七十五万年。这些被称为“尘土学者”的专家,在非洲之外,又找到人类老祖先的一个家!远古人类的东方故乡。

贾兰坡先生说:“人类起源,全世界人都说在非洲。其实并不在非洲,在巴基斯坦以东到包括云南的广大高原地区。为什么说在巴基斯坦以东呢?因为这个地方是人类分布的中心,这就是北京人这个时代,往北到北京,往南到爪哇,往西到德国,这个地方是中心点。”对于人类起源非洲说,贾先生说:“没道理,现在不是奔我们这儿来了!我的文章《泥河湾期的地层才是最早人类的脚踏地》泥河湾时期,这是地质时代。泥河湾是一百万年以前的地层,地层里含着人类活动的遗迹。”

中国的旧石器跟欧洲不一样,欧洲的发展脉络很清晰,而中国从100万年前到3万年前,几乎变化不大。贾老的学生石金鸣与贾老讨论:中国的石器比较乱,看不出脉络。似乎文化停滞了一样,贾老不同意。他说:“这也许跟中国古代哲学一样,你还不能悟出它的真谛。”

植被稀疏,灰白斑驳的山坡梁头,没有江南小桥流水的韵致,也没有西北大漠孤烟的豪情,但你面对的是一位饱经沧桑的历史老人,那剖面上镶嵌的海螺和贝壳,引领你走出时空隧道,那里是我们祖先聚居生活的泥河湾,紧牵你的手的就是贾兰坡先生这样的手。一边是历史深处的远祖,一边是目光充满探究和好奇的你。贾先生在中间。

2001年7月8日,贾兰坡先生终于松开了他牵引祖先的手。遵嘱将其骨灰分葬河北玉田县和北京周口店龙骨山。一边是他的故土,一边是令他神思优游的精神家园。在那里,他早为自己选好了墓地,紧挨着祖先贾先生如同重回摇篮一样可以酣然入梦了。

遗憾的是,泥河湾遗址至今尚未发现人类化石,无法与东非奥杜维峡谷的人类化石相比较,泥河湾马圈沟古人类进餐的遗址,在时间上与非洲的发现非常接近。

那么,冥想一下,我们的祖先在匆匆进餐之后又将深邃的目光投向何方呢?神色是庄重抑或肃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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